70年代的科幻奇片︰法斯賓達的World on a Wire

早前為了清碟，看了德國導演寧那。華納。法斯賓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拍的World on a Wire (台譯《世界旦夕之間》)。

這是一套迷你劇，有兩集，全長三小時，於1973年在德國的電視台播出。在法斯寶達的作品之中，這套不是經典，且又是電視劇形式，可能因此，劇集直至2010年才獲修復。

這是一個科幻故事，講述虛擬世界和住在其中的「人」的故事。故事講述一間公司開發了一套像《模擬城市》般的電腦程式，模擬現實世界的運作，用來作市場預測。住在裡頭的人並不知道自己只是個程式。有日，負責這個項目的技術主管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不久後便神秘死亡，並開始有怪事發生。接任的主管發現事有蹺蹊，暗地裡展開調查。

關於虛擬世界的題材在近幾十年已拍過無數次，變過很多花樣，現在的觀眾應該很快便會猜到故事走向。

劇集一開始是一群穿西裝的男人在開會，每個人看起來都差不多模樣，對話有點難明;  他們建立的虛擬世界只在他們的對話中出現，沒有以影像展示，故較難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吸引我看下去的是導演的運鏡和營造的氣氛。開首不久有一場在室內泳池舉行的派對場面，男主角邊觀察四周邊慢慢前行，在他身邊有些角色活像幽靈般靜默、停駐、凝視某處; 他們「在」，又同時「不在」。整場戲有種夢幻感，讓我想起David Lynch的電影。又例如侍應在向客人奉餐後會留下來，聆聽客人們的對話，客人們好像並不介意，這些場面也有種夢幻感。在另一幕，男主角來到公司食堂，見到相熟的人便走過去，鏡頭貼近地面撗推，角度特別 (在製作特輯中，攝影師說導演這樣拍其實是「抄橋」，呵呵。)。戲中的室內設計和建築物也為劇集加分——辦公室大得誇張，購物中心像異域 (當時德國還未有這類shopping mall，要在巴黎拍。），街頭有種蒼涼、沒有生命力的感覺。甚至乎辦公桌上的一個擺飾，也選得有心思。

我覺得不用特技拍攝的科幻片很考功力，我會很好奇導演怎麼拍出科幻感。法斯寶達採用的其中一個方法是拍攝倒影——他拍攝了不同材質的物體反射出來的倒影。這些倒影象徵虛擬世界與真實世界的關係。

而這套劇未成為經典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拍得像通俗劇(雖然現在看起來很cult)。劇中人像Mad Man的角色般，無時無刻都在抽煙和喝威士忌。全公司所有主要員工都是男人，女人們是陪襯。每個女人都濃妝艷抺，不是性感尤物，便是愛上或引誘男角的痴心女子。我也不清楚這是否刻意為之的黑色幽默。有些場景很趣怪，例如老闆和下屬隔著一張辦公桌一起轉椅子，還要旋轉超過一圈！

這個題材其實可以拍得像Matrix般成為科幻經典，但到最後卻有太多情情塔塔，讓人覺得浪費， 但這為劇集加添了cult味。好此道者不要錯過。

後記︰

1. 早聞「法斯賓達」這個名字，但從未看過他的戲，只是覺得他的名字很有型。原來他在13年內拍過41部電影。

2. 為了清碟才看這套戲，想不到最後「連汁都撈埋」，近一小時的製作特輯也看了。(Youtube有得看︰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9DHNBBe43o)

3. 導演因為吸毒過量早逝，想不到連男主角也是癮君子，在製作特輯受訪的編劇說男主角在整個拍攝期間都「不在」，與他沒有交流。但神奇的是，他卻能perform，知道怎樣演戲怎樣被拍，更一take過拍了一場要奔跑、跳躍和攀爬的動作場面，很神奇。

4. 這部劇集改編自六十年代的科幻小說Simulacron-3。荷里活電影《十三度凶間》(The Thirteenth Floor)是另一套改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