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kiff 2018: 《德黑蘭禁忌玫瑰》(Tehran Taboo)

Tehran Taboo（德黑蘭禁忌玫瑰）是一套採用真人動態轉描(Rotoscoping)技術拍出來的動畫。本身我不太喜歡這種動畫拍法，會質疑為何要由真人演出動畫角色，有什麼理由不讓演員用真身去演？但看下去，便知道為何這套動畫用此拍法。拍這種題材，可能難以在伊朗實地取景。戲中也有些場面，不適宜真實地拍出來。


電影關於四個伊朗人的故事。Pari的丈夫吸毒坐牢，不獲批離婚再嫁，又要照顧啞的兒子，被逼賣淫為生。Sara是位懷孕不久的良家婦女，不想天天困在家，渴望出來工作，卻不獲丈夫簽紙批准。Babak是大學生，有志成為音樂人，卻在一次派對內與萍水相逢的女子Donya發生關係，對方說她下周便要出嫁，要他幫忙付錢做處女膜重建手術。這三條故事線在電影中途交匯，四個不同處境不同性格的人互相影響，部份人的命運因此改寫。

電影透過這四個角色的遭遇，展示伊朗的社會面貌和女性的處境。在這個事事要求女性加諸重重道德規條的國度，很多男人其實以此剝削女性。如革命伊斯蘭法庭的法官，便在Pari的艱難處境中獲得好處。他享有特權，能被買通。賣假處女膜是一門生意。女人要遵守婦道，男人卻可以找妓女。

Sara在家尤如籠中鳥，要聽思想傳統的奶奶話，看顧患病的老爺，卻沒有話事權，怪不得她想外出工作透透氣。Pari要出賣身體得到生活所需，但她反而最自由，愛做什麼便做什麼。此片不是淨講女性處境。Babak是男性，比伊朗的女性自由得多，但他喜歡的音樂類型在伊朗保守社會眼中離經叛道，創作不被接納，又不想降格玩他看不起的音樂，有志難伸。他想離開伊朗，但他沒錢沒權、更要為一夜情的女孩籌錢做手術，他可以怎麼辦？

故事除了從主要人物Pari、Sara和Babak的視角出發外，還有一個Pari年幼兒子的視角。這個小男孩還未長大成為那些享有父權地位的男人。不能發聲、沒有朋友的他，是一個未被社會污染的人。他以純真的視角看周遭的人，突顯這個世界的複雜可怕。

電影好看之處，是戲中不同人物的互動。很少見動畫拍出這樣複雜的情節。我特別喜歡Pari和Sara這對朋友的關係。Pari大情大性，同情經常困在家的Sara，會帶Sara她外出玩樂，讓她透透氣。但她的大膽性格卻讓她犯下足以影響別人一生的錯。Pari犯了一個錯，令Sara一身蟻。Sara本可向人揭穿Pari的真面目（她騙大家自己是護士），卻沒有這樣做。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她同情Pari和她的兒子；另一個原因，是她很想逃離夫家這個籠牢，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戲中的人有真實感，沒有十足十的好人。Pari雖然有義氣，卻處事過火（除了連累Sara的那件事，還有為了隱瞞身份，夠膽替病人打針）。Babak在不單自己吃了粒「 丸仔」便隨意和陌生女子做愛。Donya要他籌錢做手術，卻對他有所隱瞞。最善良的Sara也暗地裡做過不道德的事。就連小男孩也不分輕重（真像他媽媽），拿糖給糖尿病的老人家吃。

開頭我說不喜歡真人動態轉描動畫，所以看這部時，我一直留意電影有否發揮動畫的長處。是有的，就是伊朗的背景。有幾個伊朗城市的畫面很美，有些背景感覺是畫出來，而不是描出來的。片中有隻貓，如用真貓拍便很難處理。我也很欣賞編導用了一些象徵手法去講故事，如Sara的奶奶捉貓、四個主角拍證件相、大人在天台放風箏，都有喻意。電影很多地方以幽默手法表達，不會讓人看得過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