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山莊》裡的愛情

最近看了1939年版的《咆哮山莊》(Wuthering Heights)，令我回想起當初看書時的感覺。

小時候，學校老師會鼓勵學生多讀外國名著，學校的圖書館和課室的圖書閣都有一些名著的中文譯本，亦有適合兒童看的簡化版。所以我由小學至初中，便看了《傲慢與偏見》、《小婦人》、《簡愛》、《塊肉餘生記》、《孤星血淚》、《俠隱記》等名著。

當年看小說只懂看情節，卻未必明白其中心思想。其實當年看名著，有些地方會看不懂。如《簡愛》我便看得莫名奇妙，不明白故事想表達什麼，只知女主角童年時的遭遇很可憐，最後有好報。我是幾年前重看BBC電視版，才發覺這故事的宗教元素很重，明白女主角的內心掙扎。


至於《簡愛》作者妹妹Emily Bronte的《咆哮山莊》(Wuthering Heights)，我遲至高中至大學期間才讀，想不到一看便驚為天人。這故事的情感濃烈，男女主角的愛情超越道德，與我看過的正氣名著感覺很不同。

我在開blog不久後也寫過一篇講這本書（「濃烈變態的愛與恨──咆哮山莊」）。簡單來說，此書令我震憾的地方如下︰

—故事的敍述者是個局外人，整個故事都是由一個女僕說出來的。這個說故事方式令這段愛情更傳奇。
—故事有「女鬼」出現。
—男女主角的性格都差劣，任性又自私。沒想過有作者膽敢將一個愛情故事男女主角寫成這樣。
—男主角Heathcliff的報復方式變態——讓下一代重演自己當年的悲劇，受害者還包括自己的兒子。
—小說的愛情觀很特別。女主角Catherine為了過上等人的生活而準備嫁予富家子Linton。但她竟沒察覺這行為背叛了青梅竹馬Heathcliff。她覺得自己與男主角是一體，所以就算她與別人結婚，也影響不了她與男主角的感情。因為這份情是無法動搖的，就像石頭般真實，永遠不會改變。全書最震憾我的說話，是Catherine向著女僕說的話︰

"It would degrade me to marry Heathcliff now; so he shall never know how I love him: and that, not because he's handsome, Nelly, but because he's more myself than I am. Whatever our souls are made of, his and mine are the same; and Linton's is as different as a moonbeam from lightning, or frost from fire."

......My love for Heathcliff resembles the eternal rocks beneath: a source of little visible delight, but necessary. Nelly, I am Heathcliff! He's always, always in my mind: not as a pleasure, any more than I am always a pleasure to myself, but as my own being."

Heathcliff不是惱Catherine移情別戀，他知道Catherine愛的是自己。他惱的是Catherine違背自己的愛情，選擇一個不愛的人。

Catherine的那句"I am Heathcliff"，表示她覺得自己與Heathcliff是一體。其實現在的人仍然會稱伴侶為「另一半」，聽慣了不覺得有何出奇。但想深一層，這是很個深情的稱呼，意思即是「大家是一體」。不過以對方的名字自己，感覺上又更上一層樓。這句話令我想起電影Call Me By Your Name裡頭的那句"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 will call you by mine" 不同人對這句話會有不同解讀，我的解讀是大家親密至不分彼此，愛對方如同愛自己一樣。

其實Healthcliff報復Catherine，同樣是報復自己。他所受的痛苦，更比Catherine多很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