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回憶盒子

楊學德，「等埋你」， 2019

早前，舊同學聯絡上當過我們兩年班主任的老師，安排了一次聚會。因為只約了幾個同學，我們得以好好傾談。

我們和這位老師很多年沒見了，難得的是她的外貌身型沒大改變，保養得很好。她退休了，但仍有幫人補習。傾談時，很自然地談到教育問題。

她說DSE令學生壓力很大。以前的會考制度，學生1讀完中五便完成了一個階段，成績不好或不適合讀書的學生可以另覓出路。但DSE逼學生一定要讀到中六，不適合讀書卻硬是要多讀一年，防礙了這些學生另覓出路。

我當年是會考制的學生，不知道考DSE艱難到哪個地步，只聽人提過中文科很難。我想了解多些，於是去了看《公開試當真》。看完後，多少感受到學生的考試壓力，因為自己也經歷過。但我代入不到主角阿康的處境。因為他志不在讀書，拍攝前根本沒有好好上課和溫習。我比較想看一般學生如何面對這個挑戰。我對DSE的認識沒有更深，不知道程度與會考和A-Level的分別。(不過電影還是好看的，好看之處在許賢的部份)。

在座的好友的女兒今年升小一，談到學校對幼稚園生的要求也很高。有些家長提前教小朋友英文單字和加減數，更有幼稚園生要補習。最大原因是家長想為子女爭取入讀心儀小學，要準備充足，讓他們通過面試。有能力的家長都會催谷子女。而且就算考到，也要有足夠程度才能適應小學課程。入了不好的小學，會對前程有影響，不是簡單幾句叫父母放鬆些便能改變這個現象。這件事不是非黑即白。現代的父母比以往的更懂得教育子女的方法，知道打罵沒有用，而是要引起子女的興趣，例如透過遊戲、圖書、playgroup等種種方法教他們知識。不單是語言知識，還有藝術、體育、音樂等。資源多的父母會佔優，這從來不是公平的遊戲。

我沒有子女，對這方面認識不多，都是聽有子女的朋友分享。這晚加入了老師的角度。我以為她會叫朋友不要這麼緊解，但她也認同是需要這樣從小培養子女的。其實在香港讀書，便要玩這個遊戲。(我想起《返起跑線聯盟2》冼老師的教學方法，應該有名校buy的。)

我們不免回憶了很多讀書時發生的事。有同學的記性很好，記得很多老師的名字和樣子，但我只記得最印象深刻的幾位。聽她們憶舊，才想起我以前有多內向。在坐的幾位都有入choir，入choir便會認識其他班別和高年級的同學。而我參加的課外活動並不多。記得有時平日會有比賽，參加的同學都外出，餘下的少數便自己找活動。我就會與不用外出的同學打乒乓球 。

我唱歌不好，運動也弱，最喜歡的是寫作。但那時沒有寫作學會，而除非有機會發表，否則並不會有人知道你喜歡寫作。幸好我最終有機會便申請做校報，雖然只做了一期，但因此有機會認識高班姐姐。在中五時，有同學將自己寫的短篇小說給我看，請我給意見。班裡喜歡寫作的人總是「收收埋埋」。如果真的有寫作學會，讓大家有機會交流和認識同好，那就好了。

我雖然低調，但算是成績中上的學生，特別是英文和英國文學，因此也引來同學的注意和部份同學的妒忌。為什麼我們總想在某些方面突出？是因為想讓人留意，想老師記住自己，想有發光的時刻。我也曾不爽班上的風頭躉，因為她們仿似青春片的主角，一舉一動都受到注目。班際活動也由她們主導。對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如果沒有在某一個範疇表現突出，會感到意難平。

有次學校辦禮貌運動，我被選為禮貌大使，其實我很不解。我真的特別有禮貌嗎？還是只要是乖學生，便自動被認為是有禮貌？其實我不想當乖學生，不想因為乖而被記住。不過這也帶來一段開心的回憶，就是我與好友組隊參加歌唱比賽，唱改編自張學友《你是我今生唯一傳奇》的「禮貌歌」。

中三升中四是個轉捩點，因為要分班。我大部份好朋友都分到其他班去，於是要重新找朋友和適應新的人際關係。記得被好友說過我有新朋友便忘記她們了...... 幸好最終沒有影響大家的友誼。我們有一起互送書籤、為大家慶祝生日，也有一起補習和去香港書展等。好友讀的是對成績要求最高的理科班，壓力大增，過得不大開心。我班上的同學比較頑皮，反而開心了，有種鬆綁的感覺。我第一次入機舖也是那個時候。我們還試過在課室玩水槍。不過我仍然太乖，後悔沒有跟她們玩多些。記得在中五時，班內有點「政治角力」，與選班會主席有關。我是副主席的人選，但有兩批同學拉攏我支持不同的主席。我處理得不好，之後也不想記住，所以已想不起細節。

我們也聊起舊老師，包括教得好的、教得差的、被我們欺負過的、令我們有陰影的。這位老師教了我幾年數學，而我數學一向不好，曾有次測驗不合格，被她召到教員室談話。雖然我怕數學，不過幸好我遇上這位老師和另一位在中四、五教數的另一位老師，在他們的用心教導下，會考取得了C。(但此後我便不時夢見要考數學科，但整個學期都沒有溫書。這個陰影很大呢！)

這次聚會，打開了我的回憶盒子，很多記憶都跑出來了。有些事情，我以為已釋懷，但原來隔了這麼多年還未可以。看了一會當年的紀念冊，就見到很多成長的痛，有很多苦澀在裡頭。還是先蓋上蓋子，看看將來是否有勇氣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