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書櫃(5)：亦舒的審美觀

亦舒對美只有一套標準：就是高挑、瘦削、濃眉、大眼、小嘴、皮膚白、蜂腰、長腿。她在此書明說，凡是與這些標準相反便是不漂亮：

「人類對五官的喜愛，始終狹窄地限於白皙皮膚、大眼睛高鼻樑及小嘴，凡是相反的都不好看。」

像《一點舊一點新》中，愛上周妙宜的孫教授的太太，便膚色犁黑，五官與以上的美人標準相反，因此「外貌十分吃虧」。她是否因此得不到丈夫的愛？是否因為這樣，丈夫便受年輕貌美的周妙宜吸引過去？也不單純是這個原因。原來她年輕時供丈夫讀書－－「幫一朋友升學是大大好事，幫伴侶就不必了。那麼大恩典揹一生一世，一日重過一日，最終會被壓死......」這是亦舒的人生智慧。

而愛上周妙宜第一個戀人的女人，同樣樣貌平凡，同樣得不到所愛的人的愛。我還想起她的另一部小說，兩男兩女四個好友，兩個男的都愛上皮膚白皙的那位美女，而綽號「黑珍珠」的另一個美女，與白皙皮膚好友都愛上同一個男生（當然是條件較好的那位）。那位「黑珍珠」開始心理不平衡，妒忌好友，不讓她得到幸福。＊不過重點是，亦舒覺得膚色黑比較吃虧（或卻不入俗眼）。

亦舒仿佛暗示「樣靚」是最重要的，她希望自己的小說人物賞心悅目，所以大部份女主角都漂亮，男主角都英偉。這樣說起來，貌醜的人是否要自絕於世？貌醜的人是否不配擁有轟烈的愛情？

我想起金庸的審味觀也是如此，程靈素長得稍為平凡一點（其他女子全部皮膚白皙，只有她膚色偏黃），便得不到男主角的愛（當然她的獨立能幹亦影響了她的愛情）。縱使現實中大部份男士偏愛年輕和膚色白的美女，也不必在每本書都強調這點吧！我就覺得密色肌膚和大嘴的女子也很漂亮。我喜歡宣萱這種外表的女生，有一種硬朗的美。

我有位舊同學看亦舒看至走火入魔，不單跟隨書中女角的打扮，還希望自己成為小魔女，俘虜一個像家明的男人回來（現實中當然不容易遇上家明，所以變了高年級哥哥）。如你相信只有像亦舒的女主角才會得到愛情（和快樂），你便會很痛苦。如果你邊看那些「盛女」節目邊覺得自己有這樣那樣做得不好，做得不夠，又怨自己不夠瘦，外表有什麼什麼缺憾的話，你會愈來愈黯淡無光。


＊兩個男生愛著同一個女生，兩個女生都愛上同一個男生...... 亦舒用這個有趣的說法去形容這段四角戀。當時讀到這裡，我給弄糊塗了，想了一會才明白他們四人的關係。其實用這個角度去想這段關係，特別令人痛苦。為何不可以這樣說：這四個人中有一男一女戀上了，餘下兩個失戀的人。失戀不是天塌下來之事。如果黑珍珠不要take it personal，不要與好友比較，便不會這麼痛苦。（但在小說中，她竟與那失戀男生結婚，簡直是變態！這樣她永遠走不出這個網羅，苦了別人也苦了自己。外面天大地大，她是美女，總會找到真正欣賞黑珍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