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書櫃(4)：亦舒《一點舊一點新》

（我那本《一點舊一點新》好殘舊，所以從網上找封面來貼）

你聽新娘要穿戴something old，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borrowed， something blue這個英國傳統習俗嗎？亦舒的《一點舊一點新》，便是由一宗墮樓案講起。死者周妙宜是一位妙齡少女，衣著打份有齊「一點舊一點新，一點借來一點藍色」這四個元素。是準備結婚呢？為何卻慘死？是意外、謀殺還是自殺呢？

女警關遂心奉命調查這宗墮樓案。她先扮成大學生混入她的宿舍，認識她的同學。進而一個個調查她的身邊人。過程中，她逐漸拼湊出這位少女的人生拼圖。這少女活潑可愛，但同時有點憂鬱，十分任性。她經歷過幾段情，曾在幾位男士心中留下烙印。

（spoiler alert)

一向循規蹈矩的關遂心，漸漸被周妙宜的浪漫任性吸引。她愈發現得多，愈希望過周妙宜所過的生活，尤其她與妙宜的背景有相似之處。妙宜曾經跟隨一個香港男人在加拿大某個湖的一間船屋上過了一段遙遙自在的日子。遂心為了查案，也拜會了這個男子，對他一見鍾情（也可以說，對他的生活方式一見鍾情）。他邀請遂心搬來與他同住。但同時，她工作上的好柏檔亦向她示愛。這人是個腳踏實地的人，與他一起，應會過著幸福穩定的生活，但她亦預見自己會做家務和生兒育女，變成一個平凡師奶。她不甘心就這樣過一輩子，但也覺得船屋上的愛情不會長久。究竟她會怎麼選？

其實故事張力不在於女警這條線。到她要作出決擇時，讀者已猜到她的決定。讀者的注意力全落在周妙宜這個人和她的幾段情之上。一個少女，能有多少愁？妙宜原來不是與親生父母同住，與她同一屋詹下的的人都與她沒有血緣。她從小沒有安全感，需要很多很多愛和關注。她是個美麗的少女，活潑又愛撒嬌，一直都懂爭取愛，亦不乏人愛。但她的愛情不長久，愛上她的人都因種種原因而與她分手（分手後是否掂念她又是另一回事）。於是她一直換男友，卻感到愈來愈寂寞。外人看起來，她好像在強說愁。明明這麼漂亮可人，明明朋友和男友多多，為何她這樣看不開？分手便分手吧！她不愁沒男友啊！而且，她的生活比很多同年齡少女豐富多姿，她有什麼好怨的？她的「不幸」遭遇，事實上令人妒忌，她成了幾個男人的最愛（至於那些人是否窩囊是另一回事）呢。當然，這只是外人的看法，她還有不為人道的童年陰影......

而關遂心自己，同樣漂亮可人，長得很像妙宜，亦同樣有個關於自己身世的心結。不同的是，她堅強獨立，不會處處倚賴男性。但當她追尋妙宜的過去時，才發現自己的生活是多麼蒼白，才發現她一直渴望男歡女愛和浪漫經歷。到頭來，這獨立女子還是要有一個伴和一段浪漫愛情才會感到快樂。

從我這個讀者的角度看，她的決擇不難做。她年輕漂亮，又如此能幹，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呢？要男歡女愛，沒有難度啊！就算做錯了一次決定，她仍可以從頭來過。亦舒還要用大眼、皮膚白、隆胸（「隆」不作動詞用）、纖腰、長腿來形容她...... 簡直是個尤物啦！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我是她，想也不用想（事實上她也沒想太多），一於追尋極樂，飛到加拿大的湖屋去。不過，這故事只是給讀者發發夢（所以亦舒編織了一個最浪漫的夢），想像一下，原來生活可以不是朝九晚六，原來愛情可以不顧將來？不過，亦舒太強調兩位女角的美貌和魅力，令普通讀者難以代入。外貌平凡、又不特別能幹的人如我，只覺自己連這任性的機會也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