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克莉絲蒂(1)︰《本末倒置》《死無對證》《殺人不難》等

前陣子在某閱讀群組見到有讀者評論阿嘉莎。克莉絲蒂的作品，讓我重看了這位偵探小說女王的幾部作品。

先回顧一下我閱讀克莉絲蒂的歷程，曾在這裡寫過一篇「克莉絲蒂的偵探小說」，但那已是2006年的事了。現在想再寫一寫。

網上圖片

我初次接觸克莉絲蒂的作品是《白馬酒店》，是中學時在學校書展遇上的。當時我與好友合購了這本書，然後輪流看，最後放了在我處。那個版本是風雲時代出版的，是只比手掌大一點的小開本，封面有一個帶著懾人目光的女人、一堆錢幣和一個提著公事包的男人背影，充滿神秘感，不過看起來像間碟/犯罪小說多於偵探小說。我是這個設計吸引我和好友的注意力。有趣的是，這個出版社出版的克莉絲蒂作品全都用同一個封面設計，不同的只有書名，應該為節省了不少設計成本呢！

看完《白馬酒店》後，我陸續在圖書館借閱她的其他小說，所有能借的都借了，記得好像有40多本。直至2000年左右，台灣遠流出版了克莉絲蒂全集，我補看了一些。

初看克莉絲蒂的小說，必定會被偵探白羅吸引。他是個性情古怪的比利時人，查案時頭腦冷靜，對人觀察入微。他有時會用諷刺的口吻提到只懂在現場搜證的「獵犬型偵探」，他自己除了觀察現場外，還擅於觀人，利用心理學查案。白羅的案件好像特別精彩，經常登上各種克莉絲蒂的最佳或最受歡迎排行榜，例如《東方快車謀殺案》、《五隻小豬之歌》(我的最愛)、《ABC謀殺案》、《尼羅河謀殺案》等。很多讀者都會先從白羅偵探系列讀起，都看完後，才會看她筆下的另一位偵探—「老處女」瑪波小組的作品。瑪波小姐公認的最佳作品之一是《殺人啟示》和《牧師公館謀殺案》，不過《殺人一瞬間》更讓我印象深刻，我還看過這本的改編電影。她筆下還有其他偵探角色，但都只有零碎作品。她也有一些沒有偵探的小說，《無盡的夜》很有餘韻，是我最喜歡的其中一本，也是很多排行榜的十大之選。

本來讀完一本偵探小說後，會沒有意欲重看(除了某些有「敍述性詭計」的作品)，因為迷團已解開，兇手已找到，還有重看的意義嗎？不過，我還記得閱讀克莉絲蒂作品的樂趣，而且我是很久之前看她的小說的，有的已忘掉所有情節，有的只記得零碎片段，所以我還是可以選一些來重讀。我跟著網友的推介名單看，當中只有一本是白羅案件。這樣也好，因為白羅的案件我比較記得，之前也太看重他，忽略了其他作品。我看的是《西塔佛秘案》、《巴石立花園街謀殺案》、《殺人不難》、《死無對證》和《本末倒置》。

(按喜歡程度排列)︰

《本末倒置》(Towards Zero) ︰
(我較喜歡舊版中文書名《零時》)

這是克莉絲蒂本人的十大之選，當中最有名的一句話是︰「『我喜歡閱讀引人入勝的偵探故事，但是，你們知道，它們開始的地方不對！他們總是從謀殺先寫起。但是，謀殺應該是尾聲，故事其實遠遠在此之前就展開了—有時是在許多年以前—然後各種的原因和事件把某些人在某一天、某一刻帶到某一個地點。』」因此英文書名是「Towards Zero」。

此作有典型的克莉絲蒂設定——三角關係。一位網球好手拋棄了像白玫瑰的妻子，聚了一個像紅玫瑰的新任妻子。他和妻子每年都會到他監護人遺孀的鄉村別墅探訪，離婚後，前妻會獨自在另一個日子去。想不到今年他忽發奇想，安排兩任太太在同一時間到訪，希望她們能成為朋友。老夫人暗自生氣，整個宅第的僕人也緊張起來。大家的緊張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接下來，謀殺案發生了......

同一時間到訪的還有單戀紅玫瑰的「小白臉」男子與單戀白玫瑰的沈默男子、老夫人的能幹女管家以及她的老律師朋友。究竟誰是兇手？

一般來說，偵探小說在屍體出現後，故事才會進入高潮，看的時候不免會一直期待案件發生。不過此書在謀殺發生前的鋪展較長，還有仿似與主線無關的段落。雖然如此，這部份寫得吸引，沒有令我「等」得不耐煩，而且會讓人更了解每個角色。這本書的特別之處是有三個與主線角色關係薄弱、甚至是無關的角色。一個是老律師褚維士，他主要帶出故事主題(上面節錄的那句話他說的)，以及分享了一個小孩子也會深謀遠慮地計劃殺人的故事(故事令人不寒而慓)。一個是警探巴爭鬥主任女兒，還有一位是一個自殺未遂的男人。他們的出場各有其用處。我特別喜歡自殺不成的男角，喜歡作者透過他傳遞的訊息。

有趣的是，看完此作多年後，我忘了謀殺案的內容 (像讀新作品一樣！)，記得的只是其中一條愛情線。可能我太想那個單戀白玫瑰的痴心男子有個好結局。

最後想說的是，此作的偵探巴鬥主任(Superintendent Battle)沒有白羅厲害，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可惜他只在克莉絲蒂的五部作品中出現。

《死無對證》(Dumb Witness)︰
富有的老太太逝世，龐大金額的遺產竟由女僕獨得，各懷鬼胎的親人一無所獲。如果不是老太太曾懷疑自己會被殺，寫信給白羅，根本沒有人會為她查明真相。這本也有克莉絲蒂的典型設定——親人爭產。

這本寫得有趣味性，白羅在未揭露身份時以不同身份和藉口到處打聽消息，海斯亭(白羅的助手)不斷替夫人的小狗小寶「配音」(牠是重要角色)，女僕說自己不貪錢卻又不肯放棄遺產等等，令人看得莞薾。此作我多年前看過，但只記得部份內容，忘記了兇手是誰，所以再讀時仍然有很大樂趣。白羅處理兇手的手法一絕。

《神探白朗：福比利大宅謀殺案》的導演應該有借鏡這本小說，我覺得劇本寫得很好，與此作有相似之處，但帶出來的訊息完全不同。

《殺人不難》(Murder is Easy)︰

故事說一個「老處女」懷疑平靜的村內有個隱藏的連續殺人兇手，於是有正義感的男主角嘗試替她查出真相。這橋段令我想起《殺人一瞬間》——一個老婦在火車上目擊相鄰軌道的另一輪火車上發生的命案。前者向男主角形容了兇手的一個特色，令他最終找到兇手。後者只見到兇手的背影，卻因為一個動作而發現兇手。

因為這個連續殺人兇手的動機難猜，我成功地被作者誤導，只比男主角早一點發現兇手(他很遲才發現，實在太遲鈍！)。每個受害者的關連不大，但在得知兇手的動機後，故事便變得順利成章。這本書的愛情成份也很強，男主角入村不久便已碰上他的女神。那女子強悍聰明，其實也可能有嫌疑，不過男主角愛情大過天！

《西塔佛秘案》(The Sittaford Myster)︰
這是一本有超自然元素的小說，謎底卻出奇地簡單。此書同樣有一個強悍聰明的女角，為求令未婚夫脫罪，花盡心思查案。此作的角色不大吸引，故事也只是一般，故此排名較低。

《巴石立花園街謀殺案》(Murder in the Mews)︰
這是一本短篇小說集，共有四個故事，並沒有令我留下深刻印象。最喜歡的是一個關於三角戀的故事，講人的執念。

最後，節錄《本末倒置》裡的一段文字，這個人物和這段文字與案件完全無關，不過我覺得作者寫得很生動︰

//這張書桌讓他深感驕傲和欣慰。那是他花了大把鈔票專門為自己設計的，相對而言，這間房間的其他家具只不過是它的附屬品。房間佈置得非常氣派，略嫌不足的只是，它得容納柯內利勳爵——一個不起眼的矮胖男人。他坐在豪華巨大的書桌旁，相形之下變成了一個小人兒。//